对话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撮泰吉之乡”——板底
记者手记 文师给我和罗春倒了一杯包谷酒,转手给他妻子倒了一杯,他自己又倒了一杯。他刚唱出第一句,一直羞涩着不怎么抬头的妻子突然伸着脖子跟着唱起来。那神情完全像两个初恋的青年。在他们的歌声中,触目惊心的贫穷,以及失踪的大女儿给他们所撕裂的伤口,都化作了云烟: 喝酒的人比较啰嗦 喝了酒借酒发疯 错了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错 所以喝酒不能太醉 喝酒的人即使被别人骂 也不要去找别人麻烦 因为明天后天我们还要相见 他们两口子唱的彝语我听不懂,整首歌唱完,也没有看对方一眼,但是起转承合配合得天衣无缝,实在让我又是心酸又是心服。我对陈亮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说,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乡政府要么给她家修一幢房子,要么让文师去“多彩贵州”舞台上唱他《荞酒歌》,她选择哪样。她勾着头想了好一会,轻轻地对我说,如果只能选一样,那就让他去“多彩贵州”唱歌吧! 驱车回乡政府的路上,套一句俗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久久不能平静。 阿诺阿布:书上说,教书是太阳底下最光彩的行业,你从教数十年,你对这种光彩的理解是什么? 罗清喜:(板底中心校老师)我们学校每次到县城演出时,都得到领导和同行的尊重和认可。通过组织这些具体的表演,民间文化才能得到真正的拯救和传承。要说光彩,我认为这是最大的光彩。社会发展到今天,民族文化要发展,但是最好还是先学好大众文化,再把民族文化搞起来。像乡政府开工资请民间音乐人来我们学校上课这类好事,就是很好的例子。毕竟这个社会是大众文化的社会。 陈劲松:今年我们派去参加“多彩贵州”的演员,有八个是在板底街上打扫卫生的。临时拉他们上阵,也冲进“多彩贵州”总决赛。这完全得益于我们从小抓起,从现实生活中抓起。 阿诺阿布:在城市化浪潮下,资本越来越硬,价值观越来越软。大量劳动力离开土地,留守儿童成了一个全国性的灾难性的课题。你不认为城市该为这种现象埋单吗?说起来它可是始作俑者。 王智:留守儿童相对于其它乡来说,我们还不算多。外出打工的占了相当一部分。城市制造了这种现象,我们国家早就实行了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帮扶农村的政策,但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事。农村为城市舒适的生活提供了矿产能源,但是真要让城市人为农村人埋单,那不现实。初中生正值青春期,出现的问题多。逃学、厌学,行为异化,前途迷茫。家庭关爱主要来自爷爷奶奶,与当今社会观念接不上。他们普遍不知道自己是要升高中还是读中专读技校。父母虽说大多脱盲了,但也就是初中高中毕业。今年我们学校考得最好的是苏州大学,总共考取了十三个学生,乡政府奖励了十三个,社会上反响强烈,对初一初二的学生们震撼大。 这不是我们一时头脑发热,更不是为了哗众取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