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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摩研究〗毕摩文化历史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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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8 15:45:32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当代彝学界论述毕摩起源时,大都会引用一则传说:“洪水泛滥时,天神派了三个毕摩带着彝文经书来拯救民众,三个毕摩各骑一头黄牛,把经书挂于牛角上,渡汪洋大水时,把经书浸湿了。毕摩下到凡世后,便把经书放在青树枝上晒,飞来的老鹰抓破了一些书页,粘在青树枝上又撕坏了一些书页,故而彝文经书不全了。现在毕摩念经作法时,都带有牛角、鹰爪和竹签作为法器,并在祭坛上插青树枝,意即弥补经书之不足。”笔者以为,此传说不足为据,连寻找历史影子也显得巅三倒四,好像洪水泛滥以后才有毕摩似的,其实居木乌伍(笃慕俄,洪荒时人物)之祖维勒邛部(武洛撮)时代毕摩就已十分发达。而在祭坛上插青树枝,是昊毕始祖和提毕乍穆时代才改革的一项毕摩活动仪式内容,至于毕摩带有鹰爪、野猪项牙圈、虎牙等物,是因为这些凶禽猛兽具有降魔伏怪的作用,在经书最后部分留有空页,只是为了增补方便而已。

纵观彝族宗教理念和宗教现象,古代彝族社会文化的核心应是巫神文化,巫神信仰普遍盛行于彝族先民住牧的各个角落,民间形成“民神杂糅”,“家为巫史”的状态,人们都“隆祭祀,事神鬼”,使社会精神文化都附上了浓厚的原始宗教神秘色彩。作为祭司的毕摩,在彝族先民的思维中也像其它事物一样被赋予了神化,是从天而降的。据《勒俄特依》等彝文文献记载,当上界父性白云苍天降下灵神果籽落于下界母性黑土大地上,经过三年孵孕并长成铁杉巨树历经九世后,终于长成了铁杉巨人,可是他一直“摇摇晃晃,飘飘倒倒,无精打采,似人非人,气息微弱,倒死不活,头上巢喜鹊,腰上巢蜜蜂,腋下巢松鼠,鼻中巢花鹊,脚下巢蚂蚁”,不能成人类始祖,至阿居阿丛时代时,方知应该祛除白、花、黑三秽后举行祭祀猪胛卜,于是先后派遣豪猪、白兔、野鸡和蜘蛛作为使者去上界敬请额毕毕摩,然而额氏不仅不愿来,还打死打伤了使者。使者也因未能完成使命而逃到了野外居住。最后由格兹·格俄·沙萨作为使者去请毕摩时,额氏才在屋后竹林中,“砍回三根神竹杆,削成三付竹神签,编成三顶神法笠,制成三付神法扇神”,送给额阿孜三爷子,额阿孜三爷子带着号称“斯穆安甘”的经卷法具来到凡间后,下方搭铁桥送猴瘟,中间搭银桥送祖灵,上方搭金桥祛污秽,为铁杉巨人祛除了三遍三色秽后举行了祭祀猪胛卜,并将“头上喜鹊巢者移到森林中,腰上蜜蜂巢者移到悬崖间,鼻中花鹊巢者移到沟壑间,腋下松鼠巢者移到岩洞里,脚下蚂蚁巢者移到黑土下”,于是有了雪族十二支,且其中一支成了人类的始祖。

人类传了若干代以后,为了消灾禳难生育繁衍,也学着额毕额阿孜三爷子的作法进行了祭祀仪式,先后有始兹始德、尼能十代、实勺八代、慕弥十代、格俄九代作毕仪式,例如支格阿龙的出生就是在母系毕摩文化中,普嫫妮依见鹰血而致孕后,“过了七至十三日,有些怪异象,认为邪作祟,欲请毕摩去,寻寻复觅觅,寨首转三趟,寨首无毕摩,失望而回归。又过十三日,反复头昏晕,以为怪异症,派遣一对禽,欲请毕摩去,寻寻复觅觅,寨尾转三趟,寨尾无毕摩,失望而回归。又过十三日,见食欲呕吐,以为有些怪,派遣一对鸿,欲请毕摩去,寻寻复觅觅,寨腰转三趟,寨腰有毕摩,毕师不在家,唯有毕徒呷呷在,毕徒呷呷氏,下层垫,中间垫被褥,上层为毛皮,上捕麂麋毛,虎皮挂于侧,左手执经卷,右手摇法扇,头戴花法笠,正欲诵经文。飞禽鸿雁问呷呷,毕徒呷呷氏,走近经柜旁,左手揭柜盖,右手摸柜底,取出经袋阅,先翻一对两页时,经卷无明语,墨汁未留痕,再翻两对四页时,两页放手内,两页放手外,经卷有明语,墨汁含箴言,道是此乃邪怪尔!再翻三对六页时,三页放手内,三页放手外,道是此乃生育福!再翻四对八页时,四页放手内,四页放手外,道是此乃人间福,等待神枝插神座,白母鸡作祭,然后召唤生育神,便会降下一神子。又过九轮一百二十后,欲请毕摩去,派遣大赤蜂,前去请毕摩……毕与主两方,毕亦轻松松,主亦笑熠熠,毕嫫与毕徒,召唤生育神,离去将门闭,吉祥留于内,此后普嫫尼依氏,早晨起白雾,下午生阿龙”。可是以上几代母系氏族部落在作毕时,都因“识不深,知不多,心不灵”,造成“驱鬼鬼不散,祈福福不至,治病病不愈”而衰败无闻,毕史四代也这般悲壮地流逝了。到了阿署阿俄时代(此说为毕摩经书黑色类《勒俄》所载,其他民间流传的白色类《勒俄》一般都作石尔俄特),作了送灵仪式,使人类“生子见父”,从此,人类社会也由母系氏族公社过度到父系氏族公社。
尼能十代、实勺八代、慕弥十代、格俄九代绝后,随着社会进步和发展,彝族原始巫术也分化为巫祭两种不同性质的职业,其中维勒邛部在毕摩文化史上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因心灵多知,给毕摩所使用的法具法器定了一定的模型:制置金银水鼓,制造使用弓箭,建筑金城银城,推戴明君贤臣,还用猪胛卜作卜,他背负柏签筒,头戴法笠,手执樱法扇,佩带红穗铃,“治病于世间,度灵入祖界”,因而“接种种亦传,断根根亦断,驱鬼鬼亦去,遣敌敌亦散,治病病亦愈,祈福福亦至”。

后来又有昊毕始祖和提毕乍穆两大毕摩宗师来作毕,据说昊毕始祖是上界毕摩,他曾经为日神和月神的母亲作过送灵仪式,他的谱系是:木乌斯惹-斯惹九洛—九洛拉洛—拉洛阿居—阿居惹石—惹石普木—普木尔地—尔地机日—机日木措—木措阿主—阿主干甘—干甘说主—说主说洛—说洛瓦曲—瓦曲木乌—木乌机几—机几洛洛—洛洛格粗—格粗勒粗—勒粗昊尼—昊尼昊毕—昊毕始祖,他作毕时,金银插神座,麂獐作牺牲,雉鸡作祭品,鸿雁来占卜,所以做一场仪式牺牲用物寻找都十分困难。提毕乍穆是下界毕摩,他认为昊毕始祖的作法在牺牲用物上父辈若能办,子辈不能办,子辈若能办,孙辈亦难办,所以大胆改革了昊毕始祖的作法,用杉柳插神座,牛羊作牺牲,猪鸡为供品,鸡股骨作卜,使任何家族都有力量来完成送灵仪式,据传他的谱系是:达乌色惹—色惹线达—线达线合—线合阿确—阿确勒惹—勒惹达布—达布斯古—斯古洛古—洛古克木—克木德播—德播瓦竹—瓦竹挖干—挖干木体—木体本牛—本牛提毕—提毕乍穆。提毕乍穆还给普伙三子即慕阿乌、慕阿热和吉敏的母亲作过送灵仪式。
此后的毕摩宗师当推阿都尔普,据传他是一个十分出名的政教合一的领袖人物。据《颂毕·毕谱》和《勒俄特依》等彝文经藉记载,他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君主,在他的率领下,彝族先民进行了第二次大规模的迁徙,到达利木美姑后与古侯系结盟连姻,定下“古侯往左,曲涅往右”的誓言,寻找新的住牧地,使彝族在凉山繁衍生息了下来。曲涅系各流派毕摩如宜尔三子派、杨古署布派、阿孜五子派等都是阿都尔普繁衍下来的后裔。

阿苏拉则,也叫毕阿苏拉则,距今约三十余代千余年左右,唐末是人。据彝文文献记载和彝族民间传说,他是一个“上唇藏雄龙,下唇隐雌龙,舌尖戏龙仔,体内藏龙群,头上显小龙,身旁龙群曜”的智人,在一身作毕行仪式的活动中,他“挥臂则雷鸣,眨眼便下雨,呼气则成风,投足便地震,开口则死人,闭口便活人”,他“咒山山亦哗哗倒,立山山亦巍巍立,咒水则水流,咒崖则崖立”,他“施法柏林间,九片柏林瞬间绝,麋躯麂尸滚滚生狂风,雌獐母鹿也曾哀哀鸣”,他“施法悬崖上,九层悬崖也倒塌,铜躯铁尸仿佛雨点落,九巢蜜蜂也曾嗡嗡哭”,他“施法大江上,九条江河也干涸,蛇驱蛙尸团团堆成石,水府鱼獭也曾嘤嘤泣”,他“施法于夷人,夷人尸首也曾团团滚;施法于叟人,叟人躯体也曾片片倒;施法逃媳,逃媳不能翻过山;施法于逃奴,逃奴不能涉过水”,他“施法何处亦适中,预言何事亦灵验”……也许夸张的传言难免言过其是,然而确实是当时毕摩宗师中威望最高的佼佼者,堪称“一代毕圣”。阿苏拉则系阿嘎曲涅二十九代后裔,十六世先祖为彝族古候曲涅两大部落迁徙到凉山寻找住牧地时曲涅部落杰出首领和毕摩宗师阿都尔普。阿苏拉则出生于著名的世传的毕摩世家,父亲叫毕库毕阿苏,母亲是住牧于金沙江南的斯基斯嘎宗族之女,也为著名的名门世家。阿苏拉则降生于俄卓拉木。

阿苏拉则从小天资聪慧,智商过人,三岁开始学习作毕,五岁便能背诵经文,七岁开始独立主持仪式,九岁出师,十岁纳徒,从此走上以毕为生的作毕之路,游毕四方。当时在凉山区域内,已形成了勒勒、勿拖、勒格三大兹莫各自割据的三雄并立之局面,汉书称之为两林、勿邓和丰。在这之前,远在凉山西南方蒙沼地方出一个叫阁罗凤的英雄,他不堪忍受唐朝的欺辱,起兵打败了唐朝大军,并乘胜攻占了凉山南部,凉山各地为之动荡,给一代英杰提供了发挥才干的机遇。由于毕摩在彝族民间经常游毕四方,见多识广,能言善辩,得到广大民众尊重,民间又禁忌杀害毕摩,地位较为突出,使阿苏拉则更有机会游荡四方,学习更多的作毕知识。

阿苏拉则长大后,游毕于四方,立志为民除害,做了一件件只有英雄才能做到的事。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惩治鹫来特口的巨鹰,这些凶恶的巨鹰居住在鹫来特口巨峰之上,锐利的眼睛不停地巡视着每一个路口,只要有人经过,它就会利箭般穿梭而下将人叼走,使鹫来特口上上下下都令人不敢经过。阿苏拉则听到此事后,专门编制了黑色、花色、白色的三付专门用于拴套飞禽的称之为“穆”的套索,然后悄悄安置在鹫来特口巨鹰常常经过的地方,后来那些巨鹰在清晨落入白色绳套中,下午落进花色绳套里,黄昏装进黑色绳套中。而后阿苏拉则拨剑斩巨鹰,使鹰首点点落,鹰血滴滴流,鹰尸团团滚滚。为感激自己的护佑毕神,他用鹰爪祭献了作毕的祖先,然后挂在法铃红穗上,又取了鹰头串成珍珠来佩戴,取了鹰足作为筷子使用,将鹰皮并作一排挂在悬崖上。从此后,鹰眼的锐利注入了毕摩的眼中,使毕摩的眸目更加清晰明亮,鹰翅的力量注入了毕摩的身体,使毕摩体内有了无穷的潜力以及轻盈和敏捷,鹰爪的力量注入了毕摩的四肢,使毕摩的手足更加有力和健壮。

阿苏拉则所做的第二件事是收拾拉哈液乌(在今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昭觉县境内)的猛虎,这些凶猛的赤虎流窜于拉哈液乌森林里,灵敏的嗅觉每时每刻都注意着人或动物的气味,使人人都不敢穿超拉哈液乌森林。阿苏拉则听到此事后,专门制作了白色、花色、黑色三付暗弩,悄悄安放在拉哈液乌水头水尾两边,后来那些凶猛的赤虎在清晨中了白弩发出的白矢圈里,下午又落进花弩放出的花矢圈里,黄昏被黑弩发出的黑矢所射杀,群虎猝死前的挣扎,使虎毛仿佛如鸟羽一般四处飘舞,虎血染红了拉哈液乌奔腾的河水。阿苏拉则将虎祭献了作毕的祖先,然后把虎眼作为珍珠来佩戴,虎足作为筷子来用,虎头作为忱头来用,虎皮作为垫褥来用,虎尾作为拂尘来用,于是毕摩更加象虎一般勇猛,使他的威名更加远扬。

阿苏拉则做的第三件事是毒杀吉日山下(在今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雷波县境内)的花豹,这些狡黠的花豹隐藏于吉日大山的森林里,不时窜到山下将那里的人和牲畜袭击,使许多人都不敢再在那里住牧。为了消灭这些为害人类的猛兽,阿苏拉则在斯以洛谷认识的阿克俄窝的指引下,首先登上高耸的阶依说诺山,并在山上采集名叫乌豆的毒草草根,煎熬提炼出了四份毒药水。当阿苏拉则走到吉日拉木时,认识正在为赤豹猖獗而冥思苦想对付方法的阿格说祖,他二人一见如故,一起将四份毒药暗放在吉日大山四周。那些狡黠的花豹清晨落进散布毒药的圈套中,黄昏前后纷纷中毒而亡。阿苏拉则和阿格说祖把斑花赤豹祭献了作毕的祖先,然后将豹头当作枕头用,豹皮当作垫褥用,豹尾当作拂尘用,豹足当作筷子用,豹眼串成珍珠来佩戴,于是使毕摩仿佛花豹一般敏捷。

阿苏拉则做的第四件事是对付俄诺斜坡的黑熊,这些力大无穷的空伙是此地的霸王,只要有人经过俄诺斜坡都被它们捉住并撕为几瓣。阿苏拉则闻听后,专门制作了黑色、花色、白色三付弹弩,悄悄安放于俄诺斜坡上。那些愚蠢的家伙清早进入白弩间,下午落进花弩里,黄昏完全装进黑弩中,使熊尸团团滚,熊血流如注。阿苏拉则将黑熊祭献了作毕的祖先后,把熊头当作忱头用,熊尾当作拂尘用,熊皮当作垫褥用,熊眼串成珍珠来佩戴,于是毕摩的身上也有了熊一般的力量。

阿苏拉则做的第五件事是征服巴脚炯提(在今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美姑县境内)善变的水蜮,这些贪婪而善变的水蜮居住在巴脚炯提深潭里,只要有人经过那里,它们就会变成人们所需要的或所喜欢的或性情所善恶的人或物或事件现于水中,引导诱惑人们入水溺水致死。阿苏拉则闻此事后后,带了白花黑三把三色剑,三付三色弓,四个殒圆石,来到巴脚炯提边,准备弯弓射水域,水蜮知道阿苏拉则不是能够诱惹的人,也不变化,怪诞诞的公蜮在前面张开血盆大口逞威,鼓襄襄的母蜮在后面咬牙切齿,脚痒痒的仔蜮也跃跃欲试。阿苏拉则和众蜮博斗了一天后,用宝剑劈死了公蜮,用弓箭射死了母蜮,又用殒圆石塞入仔蜮口中将其闭气而亡,使蜮首点点落,蜮尸团团滚,蜮血如注流,染红了整条美姑河,阿苏拉则用怪诞邪蜮祭献作毕的祖先后,将蜮头作了毕摩的枕头,蜮足作了毕摩的筷子,蜮尾作了毕摩的拂尘,蜮皮作了毕摩的垫褥,蜮眼串成一串作为珍珠来佩戴。

阿苏拉则做的第六件事是到滇泊黑海去消灭怪蛇,据说这些巨毒的怪蛇是远古射日英雄支格阿龙降服巨蛇时逃入滇泊黑海的异种。阿苏拉则经过艰辛旅途,爬山涉水来到滇泊黑海后,取了黑色、花色、白色三付三击棍,作法将其放入滇泊黑海中。那些巨毒的怪蛇清晨中白棍,下午中花棍,黄昏中黑棍,已死的或尚在挣扎的浮现在湖面上,只见蛇首点点落,蛇尸团团滚,蛇血流如注,染红了整个湖面。

阿苏拉则从滇泊黑海征服怪蛇回到凉山后,凉山政局又有变化。汉族官家招抚了凉山诸部,还封勒勒兹莫、勿拖兹莫和勒格兹莫为王。阿苏拉则听说汉区开了一种叫科举的选拔人才的盛会,于是约了吉日拉木的阿格说祖和斯以尔谷的阿克俄窝一起去赴考。

阿苏拉则三人一行到汉区后,首先到一官家去作仪式,官家认为水平有所高低,给阿苏拉则的乌吐镶了金,给阿格说祖的乌吐镶了银,而阿克俄窝只等到一锭银子,使阿克俄窝心里十分不服。等到开考时,主考官认为他们所识的只是蛮书彝文,怎么也不让他们参加科举考试,他们为了表现自己的本事,要求让他们去咒山。汉官同意后,先由阿苏拉则来咒山,他念念有词,请来了过往的天神地祗鲁兵朵将,不仅咒倒了山,而且还让山恢复了原貌,后由阿格说祖咒山,也请来了天神地祗,虽然咒到了山但尽全力也只能复原一半,最后由阿克俄窝咒山,他咒到了阿格说祖复原的一半但却无法使之还原。结果三人被妖言惑众破坏风水的罪名抓去投进了牢中。三人入牢后,受尽了牢狱之灾,然而由于神灵护身使各种刑具无法损伤他们的皮毛毫发,于是汉官又将他们捆紧投进蒸牢里用大火蒸之,蒸了三天三夜以为蒸得烂熟时开笼一看,阿苏拉则在腾腾的蒸气中已幻为一块冰块,阿格说祖全身冰冷,阿克俄窝温温发热,无可奈何之下汉官又只好将三人投入坚固的黑牢之中。在牢中过了一段时日后,有一个老婆婆端了一碗水和三块粗糙的蒿粑及三双蒿筷送给三人吃,阿苏拉则见机生计,在牢房四周抠了四个小坑,将水倒进坑里,又将四根蒿筷插于水中,再把蒿粑置于蒿棍之上,然后三人用剩下的两根蒿棍和从蒿粑上取下的三枝蒿枝作法,请来了鲁神朵神,不一会,天空中布满了乌云黑云,下起了倾盆大雨,造成满城洪水,淹死了所有的仇人,只有牢中三人和老婆婆因有神座福佑而得救。

过了多年后,住牧于甘谷甘洛的兹阿维鹏鹏家请阿苏拉则去作毕,第一年为人畜安康而作了一场祭祖仪式,第二年为五谷丰登而作了一场祭仪式,第三年又来请阿苏拉则作一场祛瘟逐疫的祭祖仪式,阿苏拉则便带着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的拉则石色女扮男装前去作毕。当阿苏拉则父女俩在兹莫家作了七天七夜仪式后,一不小心被兹莫的管家认出了拉则石色是个女扮男装的绝色少女,悄悄告诉了主子。兹莫听后又怒又喜,怒的是以为让女人作仪式既违背了祖规又亵渎了祖灵,喜的是以为拉则石色是送到口中的肥肉。当兹莫和他的心腹在商议怎样将在仪式完毕后杀掉阿苏拉则并抢而强娶拉则石女为妾时,被一个牧猪的奴隶偷听而去。这个牧猪童谁也不把他当人看待,只有阿苏拉则不时赐祭神烧肉给他吃,使他非常感激。阿苏拉则父女正当为兹莫家认真做仪式时,这个牧猪童又来到父女俩身边,显得深情又忧伤,嘴上欲言又止。阿苏拉则告诉他现在还没有烧肉,等待有时才给他吃,他摇了摇头,但又不肯离去。阿苏拉则问他是不是有话说,他点了点头,但又不敢说出来,阿苏拉则感到很奇怪,突然想到兹莫家有一卷十分珍贵的经卷《哈提特依》即《百解经》,此经卷平常不现字,只要有对兹莫不利的事和对兹莫不敬的话,不论远近,它都会记录下来。以前不知有多少人从这本经卷中,显露了对兹莫的不敬而被杀害。阿苏拉则看到牧猪童欲言又止,知道事情非同一般,于是找来一个高脚木碗,盛满水,又找来一个多眼背兜将其罩住,再找一根竹管穿过多眼背兜插进水面,让牧猪童含着竹管说话,牧猪童把兹莫准备做完仪式后杀掉阿苏拉则并抢其女为妾的事说完后,水碗里咕噜噜冒出了一串水泡。阿苏拉则知道兹莫意图后,继续不动声色地做其仪式,但他做的不再是祭祖仪式,而是招兵仪式,他向着北方东北角向招,招请鲁[1]神鲁神也前来,他向着南方西南角向招,招请朵神朵神也前来,他向着东方招,招请斯神斯神也前来,他向着西方招,招请乃神乃神也前来,他向着草原招,草原此神批神也前来,他向着江河招,江河木神阶神也要来。到达一定程序后,他又念诵自己新编的《院中起鹿债》,然后对兹莫说,明天将会有一头红腹枣色鹿到仪式场上来,如果兹莫家能够捉住这头鹿并用来祭祖,兹莫家今后必定无病无痛、无灾无祸,五谷丰登、五畜兴旺,兹莫全身筋骨也要长得健,如果捉不住这头鹿,就多灾之难,可怕兹莫还内脏腐烂、皮肉脱落。兹莫闻听后调集所有的人员准备围杀这头鹿。第二天清晨,阿苏拉则父女俩又开始在神座中央作仪式,他引出云雾绕满了所有的山头,又唤来暴雨布满天地,所有的沟壑都溢满了洪水。到放牧时分,又招得一对神奇的猎犬,赶来一头红腹枣鹿,围着仪式神座绕了三转,又向远方逃去。兹莫家全体人员去追赶枣鹿后,阿苏拉则父女俩也从容逃了出来。

兹阿维鹏鹏家追赶红腹枣鹿未获而回后,又发现阿苏拉则已逃去,又惊又怒,急急忙忙跑去翻看《哈体特依》,上面只道是:水汪汪者走漏消息,眼多多者走漏消息,无节喉管走漏消息,毕摩道是兹莫只会拄着拐杖过河后弃棍。兹莫看后认为经书也给他开了玩笑,气得将经书一焚了之,从此再也没有《哈体特依》。而后兹莫家内部为未获红腹枣色鹿和阿苏拉则逃走之事起了纷争,开始相互击伤,弄得人尸成石堆,人血和成泥,从此走向衰败。

阿苏拉则父女俩游毕于四方,做了许多有益于民间的事情。后来有一次,走过斯依洛谷时,遇到阿孜额莫家织布的人。阿孜额莫家织布时,用了三年组织机,用了三月立织桩,将织椿立在彼岸上,将织机组于此岸边,织线仿佛如一条彩虹架于空中,还立了一条谁从织线下经过都不停的规矩。拉则父女俩来到时,阿孜额莫家正在织布,织板仿佛鱼獭一般翻来覆去,织梭仿佛蜜蜂一般穿梭飞舞,织杵仿佛石磨一般滚滚生风,织布声仿佛打雷一般轰轰啵啵。阿苏拉则父女俩请求阿孜额莫取下织机让他俩过去,但怎么哀求也得不到同情,于是阿苏拉则认为乌吐勒维字符五具不过也不行,决定让它从织机上面飞过去,拉则石色父女俩个不过也不行,决定从织机下面钻过去。乌吐勒维从织机上掷过去之后,飘到了木孜迁拖,拉则石色俩赶到木孜迁拖时,其它用具都在,可最具神力的神铃怪铃已飘到格俄瓦普山上,父女俩追到格俄瓦普山上时,神铃怪铃迁到了俄木鹫都山,父女俩追到俄木鹫都山上时,神铃怪铃又迁到了勒沙则伙山,父女俩追到勒沙则伙山上时,神铃怪铃不知飘往何处去了。神铃怪铃的遗失,使阿苏拉则非常气愤,他来到利木斯俄后,看到这是一个做仪式的好地方,于是在日策洛莫众树丛林中折取四枝作为神枝,丛石怪石中选取了四个黑石作为净石,又在巴脚炯提深潭中舀了四碗清水作为茶水,斯俄洛莫削了四根仇仇插了四串烧肉,向四方祭祀。父女俩用三日招来鲁神和朵神,用三夜招来斯神和乃神,念诵了《狐狸一般红》等咒经,首先一日用红色蚂蚁当作绵羊来诅咒,看红色蚂蚁是否涉过水?可是红色蚂蚁没有涉过水。第二天派遣稼邪穑怪和畜邪禽怪到阿孜额莫家去作怪,但稼邪穑怪畜邪禽怪也没有应验。第三天派遣兽邪兽怪去作崇,兽邪兽怪开始有了效验:阿孜额莫家首先是孩子们为了争夺竹杆,弯竹为弓草杆为箭模仿相互射杀,而后为稀饭不稠而起纠纷,舀来相互烫,为荞粑未熟而起纠纷,用来互相打。最后为一人的失踪,这边说是去了,那边道是没来,从水头寻至水尾,最后从水中捞出尸体放在在水边,于是一母五子也罢,五母二十子也罢,都造成了父尸置水头,母尸放水尾,儿尸随流到江边的下场,阿孜额莫氏从此绝亡。

传说勒勒兹莫有一次在狩猎中猎取了勒格兹莫放在俄卓达日山上的一头行过置围圈护仪式的黄额巨牙野猪,勒格兹莫愤而聚起千军征伐勒勒兹莫报仇雪恨,战斗先在洪谷拉达打响,勒勒兹莫因没有良将而节节败退,先退至昭觉拉达,又退至波克利炯,再退至维克甲谷,最后连作为最后屏障的洛俄液甘也没有守住,使勒勒兹莫及其属下和诸多参谋将士心急如焚一筹莫展,只得派人飞马去请已移居吉特伙窝的作为兹莫家毕主的一代智者阿苏拉则。阿苏拉则来到之后,也没有办法退兵,因看到众谋士急于无奈,又苦于自己也没计策,便行步走向外面,忽听到几个牧猪的孩子也正在议论前方争战之事,其中有一个光腚的小孩说在索诺山下独力拉开角斗的双牛的好汉也许能够抵挡敌人的进攻。一言提醒梦中人,真是德古语言出自牧猪童口中,阿苏拉则闻听后快步走到兹莫家,命人飞马去请索诺山下的刘诺阿叔。

刘诺阿叔是什么人呢?传说是吉孜氏有三个女儿,分别叫曲达、史达和阿妞,分别嫁于刘诺、阿卓、沙马三个大家支,但都还未正式入夫家。有一次,三女一起到说诺山上放牧,被杜鹃花和杜鹃鸟所迷醉而怀孕,后来在同日同时同辰生下三个儿子,取名叫刘诺阿叔、迪依布合、沙马马且,因都力大无穷,后被人称为阿叔神人、布合神人和马且神人。三人长大后,有了伯仲之分,不管做什么事,阿叔神人的本领显得最好,使布合神人不服气,马且神人也不服输。有一次,阿叔神人到说诺山后去伐回一根九丈长的巨大屋梁柱,回家路上遇到马且神人,要和他摔跤,阿叔神人将他摔倒后,搬了一块房屋大的石头压在他身上,阿叔神人回家告诉其母后,母亲命令他放了姨表弟才放了马且神人。马且还不服气,要和阿叔神人比赛射箭,决定让阿叔神人站在阶依说诺山上,马且神人站在沙马马伙山上,相互对射。阿叔神人让马且神人先射,马且神人瞄准阿叔神人使尽全力射出一箭,但偏离阿叔神人很远,把阶依说诺一个山头射缺了,仿佛一个狐狸嘴巴,后人叫此山为狐狸嘴山。阿叔神人张弓向马且神人射箭时,沙马马伙山神知道必中无疑,于是升起团团浓雾,罩住了整个沙马马伙山,阿叔神人凭着感觉射去一箭,把马且神人所站立的巨石射裂成了三块。又有一次,在说诺山下,有两头发了狂的力大无穷的牛在角斗,谁也无法把双牛分开,阿叔神人来到后,双后分别抓住双牛的牛角摔倒了双牛。从此后,他的名声更加像太阳一般光芒。

勒勒兹莫家请来阿叔神人后,杀了一头巨大的阉牛来招待他,阿叔神人命人烧了一堆大火,又叫人取了一把巨大的犁铧在火中烧熟,等到他烧吃完一头牛后,那把犁铧已烧得通红,这时闻报勒格氏的将士已攻入勒勒氏的寨中,于是他起身拔起一棵大腿粗的柏树,折断一节插起犁铧,向勒格氏的军队攻去,一口气攻到了洛俄液甘,也不知有多少敌人死在他的犁铧之下,一路上到处都弥漫着人肉烧焦的气味,勒格兹莫的残兵败将争先恐后落荒而逃,翻过波克利炯到黑策(八十)山清点人数时已只有八十一人,逃到拉哈液乌才敢放声哭泣,留下了“洛俄液甘千去百不归,拉哈液乌父归子不回”的战争史话。

勒勒兹莫为答谢阿叔神人,让阿叔神人自己选择一样东西,阿叔神人要求要勒木竹核的一背稻谷,勒勒兹莫让他自己去背,他一次性背了一背小山一般大的稻谷,当来到果诺维克时,如山的稻谷被俩边的山夹住而不能前行,阿叔神人一气之下推开俩边的高山将稻谷背回了家。

阿苏拉则名声的伟大,使他的朋友阿格说祖十分妒忌,有意要害死这个样样都胜过自己的智者。有一次,阿格说祖在路上遇到阿苏拉则,他摸出一个熟鸡蛋给阿苏拉则说,你我夷区叟地到处都游过,什么也见过,可是还没有一起吃过一个鸡蛋。说罢抽出随身佩带的匕首将蛋切为两半,自己取一半吃了起来。阿苏拉则虽然知道阿格说祖有妒意,但为了不显弱气,便拿另一半吃了起来。其实阿格说祖早已在匕首的另一面涂上了剧毒药物乌豆的液汁,阿苏拉则食用的那一半在切开时已浸上了毒液。阿苏拉则回家后,知道自己已经无救,于是给自己的徒弟安排了如何安葬的事项,然后安然瞑目。阿苏拉则逝世后,徒弟们按他的要求备好了一切。阿格说祖知道阿苏拉则死去后,为了学其法术,派了一个弟子暗中去偷盗阿苏拉则的经书,该徒弟在阿苏拉则的祭祀物品中盗去了唯一的一卷经书。

阿格说祖看到徒弟盗回经书,非常高兴,慌不及待地翻阅起来,殊不知无意间用手从口中沾唾沫翻经时手和舌头都麻木起来了,原来阿苏拉则料定阿格说祖必定去偷窃经书,于是专门做了一卷浸漫毒液的空白经卷让其偷去。阿格说祖中毒后,知道自己又输了一场,为了在死后压倒阿苏拉则,嘱咐弟子将自己火葬于阿苏拉则天葬地的上方。

出殡那一天,双方都在观望谁家先出殡,最后阿苏拉则家忍不住把阿苏拉则的尸首抬到火葬地火葬了。阿格说祖家见到阿苏拉则已燃烧得十分旺盛,才把阿格说祖的尸首抬到阿苏拉则火葬地上方火葬。阿格说祖的尸体燃得已旺时,阿苏拉则家又抬出一个阿苏拉则在阿格说祖火葬地上方火葬了起来。原来阿苏拉则料定阿格说祖必定有此嘱咐,便让弟子先用一只狗冒弃阿苏拉则进行了火葬,其实阿格说祖的灵魂压住的只是一只狗的灵魂,而阿苏拉则的灵魂总是压在阿格说祖的灵魂之上。

阿苏拉则生前,除了嫁于勒伍阿则的女儿拉则石色聪明而承传了作毕技巧外,只有一个儿子叫格楚,拉则死时,格楚还幼小且哑巴而愚笨。阿苏拉则死后为了教授儿子识字,他变成了一只名叫“洛龙果布曲”的鸟,天天飞到拉则格楚周围转。格楚见此鸟十分奇怪,于是跟着鸟儿走。来到一片十分茂密的森林中后,鸟高声叫了起来,又吐出丝丝血滴的树叶上,于是树叶上出现了美丽的彝文字。就这样,拉则格楚跟着鸟儿学习彝文字,有时深夜也不回家。格楚的母亲感到奇怪,为探明儿子深夜不归的原因,她暗中用羊毛线团拴在儿子身上,晚上儿子不归时又顺羊毛线寻去,来到森林深处后,看见一只“洛龙果布曲”鸟在吐血写字,而儿子在一旁专心学着,以为是贪玩,便责备儿子起来,那鸟一惊而飞,哑巴的格楚却清楚地说起话来,他说如果还有三天时间就能够把字全部学了下来,可惜此后的经书不再完整,于是现传的毕摩经书把后面几页空留下了下来。

大约在唐朝末年时,是彝族毕摩文化最繁荣的时代,当时著名毕摩有阿苏拉则、阿格说祖、阿克俄窝、杨古署布、勒伍阿则、渣毕阿依、阿孜布约、阿曲拉马、木哲阿伍、利迪乌和等,大都成为一代毕摩宗师,从而形成了各种毕摩流派。其中最出色者当推阿苏拉则,他曾游遍云贵川各地,也曾下大力对原有的彝族毕摩经籍进行了系统的整理和规范,还编篡和增补了相当数量的诅咒禳解类经书,据民间传说和彝文文献后记中记载,《驱鬼经》、《咒鬼经》、《猛虎经》、《狐血经》、《驱猴瘟经》、《驱痨经》、《百禽经》、《难字经》等都是阿苏拉则所篡写的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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