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辞(组诗)
文/赵磊(雅姆阿松)
一枚树叶凋零,离开故园,随风儿飘到远方。
——题记
农二代
鲜红的通知书,将我暂别牛羊
暂别亲人和村庄
带我走出省门
从此叩开一座座陌生的城市之窗
转眼诀别,面临选择
似乎被火热的七月灼伤
归去,或者继续行走
带着青春的青涩
将农转非的户籍装入包裹
寄回出生的家园
再将身体塞进火车
向离家渐行渐远的远方挺进
“山羊不到沼泽地,绝不回头”
上班族
为了这一天
我准备了二十二年
把路扛在肩上行走
在乡野通往都市的铁皮上
上班,把自己交给八小时
八小时之外,做回真正的自己
生活是双面胶
粘合,抑或素面
都有自己的色彩
衣食丰厚者,堵在高架上
衣着单薄的人群
在早九晚五的日子里挤破地铁公交
皮肤紧贴皮肤
脚步难以挪动
呼吸的味道被轻薄的衣衫阻隔
好事者恨不得挤破彼此的衣服
满足贪婪好奇的欲望
或者变成一粒尘埃
抑或更小的分子
飘在拥挤的人群上空窃视
地铁月台被堵得水泄不通
当列车门开启的瞬间
站在安全线内,即便不迈开脚步
也会被后面的人群把你活活的往车厢里塞
衣襟紧贴衣襟
就这样默默的站着
看着各自的手机
或免费的地铁时代报刊
迅速把一天的新闻八卦扫描
地铁入口安检处
每天都会听到阵阵吆喝声
“请把包检查一下,请检查一下包”
自认为高素质的白领们
往往对此不予理睬
有时安检员会无奈地拉下乘客们的衣角
动着不会太夸张
倘若偶尔发生肢体冲突
只因他们是外聘的“临时工”
庞大的地铁运营商
为了分担国家的就业压力
不远千里从西部职校成群运过来的廉价劳动力
平时他们扮演着外聘临时工
关键时刻成为堵截枪口的炮灰
大都市的病态太多
尽管地上,地面和地下都有交通
但乞讨生活的人们
每天这个时候都把身体装载交通之上
来回穿梭于城市的子宫和心脏
有些早九晚五的生活,变成早六晚八
把大把的精力在路途中耗尽
回到蜗居的巢
往往也是筋疲力尽
来不及筑一个温暖的梦
鸟声已叫醒天明
白领,是个虚词
上海衡山路的夜晚
昏暗的蜡烛给灯光顶岗
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
犹如宫中侍卫
静静地守候着一条长龙
白骨精们从淮海中路
辗转到南京西路
进而再到国金中心
逛街购物的潮流一浪高过一浪
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
再到上海中心
城市的高度被一次次超越
一个城市的角逐
被一次次延续
闲暇之余,邀上三五酒友
在衡山路的酒吧买醉
淘点小资情调
故弄玄虚
六月的薪资
盖过五月的房贷
换东家
要走了
把喝了三年的水杯扔掉之后
拍拍积淀三年的尘土
坚定的眼神带着疲惫的身姿
迈出这道槛
最后一天的工作
坐在自己亲自设计的办公室里
回忆这些年的点滴
感慨万千
这三年
恋爱,结婚,置业
如今也是准父亲
在每个不同的人生阶段
做好自己的角色
工作
每天穿梭于地铁与写字楼宇之间的身体
绷紧的神经游弋在图纸与工地之间
当看见一张张图纸变成空间阁楼
犹如见到怀胎十月的婴儿
心情不言而喻
人生的价值就由无数个这样的经历组成
作为一个设计之师
将无数个日子构筑的梦
付诸于现实
关于青春
装载着太多的故事行走于时间的天平上
事业,亲情,爱情和友情
彼此牵制,彼此温暖
能将几者平衡的人
将被推向塔尖之上
离开故乡写故乡
不在上海写上海
都是另一种缅怀
2013、06、20于黄浦江畔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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