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的那个深秋,我被迫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后来听我父亲那一代的人们说,一九八八是个灾年,许多灾难都在那一年相继发生。人们在那一年生死无常,总有人会离奇死亡。甚至有几个人是好端端的睡在床上,早上呼吸却已停顿。传说那一年的索玛花也开的格外忧伤,花瓣都失落的下垂着。人们在一九八八年感到异常的不祥。然而一九八八年的深秋,我却被迫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奇怪的是,时隔二十年后,我还能闻得到当年的索玛花的忧伤。
一九八八的最后几天,我满月了。我看见很多亲人坐在我周围,他们欢喜地不得了,我姐姐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然而她却万万没想到,二十年后我却把那该死的好听的名字改成了一个孤独的字眼“孤无边”。我不知道二十年后我为什么背叛了我姐姐,但我隔着二十年的时光隧道看见了当年的姐姐知道我在二十年后自做主张的改了名字后对二十年前幼小的我说你二十年后会是孤家的一个耻辱!
后来听父辈那一代的人们说,我满一个星期的时候,眼神里总充满了好奇,总是在大人的怀里挣扎,不愿在大人的怀里呆着而喜欢在地上滚爬。而那个时候我离会走路还很早。
二十年后我再次坐在熟悉的屋檐下时,我感到无边无际的难过。当我抬起脚很随意的跨过那一道我在一九八八年无论如何也爬不过去的门槛时我感到一种莫名的胜利感和无端的难过。我用空洞的眼神去观望曾经纯洁过的天空后大哭大笑大喊。然而母亲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看天空时眼睛总有泪水在闪动。
我记得一九八八年的那个深秋,由于家里太穷,我哥哥姐姐总会早出晚归的做很多农活,把一破披毡铺在地上把我扔在上面。我总用沾满灰尘的手去抓一把泥土放在嘴里乱咬然后又无助的哭起来。每当这个时候我父亲总是很慈祥地替我把嘴巴擦干净把我抱在怀里万般呵护的劝慰我。我大姐总摘许多到现在我都还不清楚名称的野果给我吃,我不明白在那么高的树枝上的野果大姐是怎么摘到的。所以我用手里的果子和树上的果子相比对,然后扔掉手里的果子对着树上的果子大哭大叫起来。多年后,大姐笑着对我说:你小时候就是一个混蛋——一个十足的混蛋。
事情就是发生在刚入冬的那一夜,我一个远在残枫乡孤家村的亲戚突然从下着暴雨的夜晚闯进我家说,出事了,出事了,孤家村出事了。我父亲急忙问怎么了?亲戚吃着土豆喝着酸菜汤说残枫乡孤家村和李家村打起来了,他是过来叫我们这边姓孤的都过去打家族架。——你不知道残枫乡,那是一个出了名的恶霸横行的地方,我家就是忍受不住那种残酷的生活才逃难了出来,可最后才发现原来血缘是逃不丢的!
叔伯们和父亲等孤家的族人为此都磨好了斧头和镰刀之类的利器还有几把土制的火药枪准备和李家的人决一死战。我记得人们好象都在瞬间发了疯。我家附近也有几家姓李的,他们也在暗中备好了家伙也准备和我们孤家的人生死一战。
我记得一九八八的那天,天气阴沉,昏暗,有风,忌远行。
就在那一天,我坐在母亲的背篓里走进了残枫乡孤家村。
孤家的男女老少都杀昏了头脑,满面狰狞的吼叫着。然后我和几个小孩子都被锁进了一间黑暗的小土房里,黑压压的一片让我们全都哭成一团。但我分明看见了孤家的女人们走在前面破口大骂而男人们在后面很猥琐的举着斧头镰刀之类的利器最后紧跟着一排提枪的混蛋。
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最终如何了,但我所知道的是最后两大家族在谈判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李家的和孤家的两大酒鬼为了一杯二两浊酒而引发的误会。后来两大家族都买了很多的酒坐在一起把事情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无端地解决了。我不明白快要动家伙的人们又把事情不了了知了。但我所知晓的是,我以后会那么的好酒有可能就是看见了他们那大碗喝酒的壮观场面吧。可是你一定要记住,这是一个残酷而现实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混蛋!
一九八八年的冬天,我看着大雪纷纷坠落在我周围,落在我身上,然后就在那时候我开始染上了忧郁症。也就在那时候我开始害怕失去——失去我拥有的一切。我看见雪花飘落在我细弱的手掌上几秒后就融化了,我把稚嫩的小手翻来覆去的寻找那些已融化的雪花,但终于还是找不到了,我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说过一九八八是个灾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