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贞三年三月,安位遣目把周世儒入贵阳议和,却被王三善、鲁钦生前爪牙、亲信等切割分尸“脔而食之”。 朱燮元揣度事态,不得不杀贵阳千户胡朝栋及为首者五人,表议和之心。 安位再遣目把左之宾至贵阳谈判后,如约率48 目归附,削水外六目地归朝廷。朱总督方得置镇西卫及五所,镇水西;以宋万化所营水东12 码头置开州。 崇贞八年安位卒,朝议郡县水西地。朱燮元度夷情,裂水西疆域“稠呢戈则”(十二宗亲)为十二州,以“十二宗亲治之”。 《黔西志》对此说:盖十二宗亲,即十二则溪也。 “则溪”亦作“宅吉”,直译作汉语“仓库”。贵州彝族史上的“则溪制”,为政治、经济、军事三位一体的统治制度。史称“土司制度”。以贵阳水西安氏大宅吉和水东宋氏小宅吉为例:各设有行政长官“穆濯”一;管粮草长官“扯事”一;管兵马长官”骂色”一;各司其职责。 始于元代的“土司制度”,到明朝得以完备。 朱燮元裂定水西疆域后,以方国安、刘镇藩,袁桂芳三副将分别镇守十二州“诸蛮分治之地”。 两年后,因方国安诱杀法沙土目(今大方理化),朱燮元被坐贬一秩,乃罢十二州,封安万铨孙安世为贵州宣慰使。 安万铨曾代儿孙辈几次摄政,故《大定府志》和县志对其评价曰:“水西有宣慰以来,惟万铨最贤”。 安世卒,万铨曾孙安承宗袭;承宗卒,万铨重孙安坤袭。 在明崇贞帝被闯王李自成起义军攻破紫禁城自隘煤山(今故官后山)后的第56天,明山海关守将吴三桂率部引清兵入关,对李自成义军发起攻击。 李自成撒离北京退经四川至湖北后,被杀害于九宫山。 吴三桂随即领清兵入川镇压农民起义,杀害义军首领张献忠,迫使部将孙可望由黔入滇,联合在西南的明朝抗清力量和各少数民族,坚持反抗阶级压迫和民族征服斗争。 吴三桂在安坤资助下入滇后,“恐祸乱平而已兵权解”。常以“激叛诸土司”之策,图实现其“欲专滇黔”而“取天下”, “事纵不成”则“划长江而国”的分裂阴谋。 清顺治十七年九月二十八日,吴三桂蓄谋借故:奏“安坤久蓄异谋,近闻刑牲祭鬼,将为不轨……又马乃土目龙吉兆兄弟……缮器称兵,逆行已彰……又乌撒土司安崇圣亦叵测,所当并图收拾”。吴三桂接朝廷“悉心筹划”的指令后,于康熙三年闰六月七日攻水西。 安坤愤其借聚族祭祖之故实施阴谋,联合投入水西的明朝元江总兵皮熊和乌撒、水东各部,共同举旗抵抗平西王吴三挂。 吴三桂亲率云南十镇兵(按:一镇十营,一营1.200人马) ; 令贵州提督李本深率四镇兵;令四川总兵刘之复率川军入黔会剿水西、乌撒。 布置虽定,可三路声息不通。 吴三桂东进阿札屯(织金境)不克,趋水城命马三保先出剿乌撒盐仓,而后进捣安坤妻禄氏所居之以哪(织金境);吴三桂率部过水城驻赫章接应。 赫章土目夜袭吴三桂军营,被吴令炮击溃;吴趋至纳雍不得进,命炮击马鬃岭,焚其庐舍、寨落,虏蔡家苗女三百押至军中蹂躏;遂使人至盐仓,召马三保合力。 安坤得知,挥师至以哪与皮熊陈兵以待。 马三保攻以哪战不利,吴三桂率军东出,攻果勇底(织金)被安、皮包抄围战。吴忙命炮击之时,安坤挥师御而佯败。吴三桂轻追中,被皮熊断后。安坤回师,合围吴、马两月不得进退,食将绝而外援不至。在水西地区开创了冷兵器智胜热兵器的先河。 吴三桂被困中,得当地人谢应祥为说客,诱安坤头目叉戛那作内应,致使安坤转胜为败,急奔以哪嘱禄氏匿乌蒙。安、皮匿深箐。 吴三桂搜之获皮熊,皮背立大骂,绝食十三日身亡后,吴三桂擒皮熊女婿赵然,一并杀活戮尸。 安坤入深箐中,从者九人,均鞍马衣装如一而莫能辩之。 吴三桂使刘奇追搜,于森林中获一人急献,此人自称安坤。 吴三桂指叉戛那识之,方知为水西汉将程慕魁。 安坤迂回至阿札屯时,所从九人,被吴三桂获七人,皆自谓安坤;咸为叛徒叉戛那所识而就义;其中有韩慕魁者,大骂叉戛那背主反叛义军而慷慨就义。 安坤在被追危急之中,与所从二人投岩,坤悬半壁而被吴三桂戮之就义。 康熙四年,吴三桂遣李世辉率军攻乌撒,安重圣遣禄昌贤凭险拒敌;李世辉不能克,又遣马三保袭其后,合围获安重圣。 安重圣妻陇氏,郎岱土司陇安藩之妹;安重圣就义后,陇氏走郎岱。因吴三桂向郎岱索人甚急,陇安藩使曾在水西合围吴三桂之陇胜进攻水西、毕节、乌撒之敌;自率所部攻安顺。 吴三桂令云贵兵合力会剿,陇氏双双退保郎岱后被困数日;溃围中,陇安藩、陇胜和安重圣妻陇氏三人,被俘而杀之;以其地属安顺。 至此,安坤妾禄氏亦在乌撒被吴三桂获之杀害,惟安坤妻禄氏携幼子匿乌蒙、凉山而走免。 于是,吴三桂奏分水西为四府。 以大方城设大定府;取”大清皇帝兵威使水西大方得以平定”之意。 以比喇城置平远府。 以水西城置黔西府。 以旧乌撒卫城置威宁府;亦取“大清兵威使乌撒得以安宁”之意。 遂安其心腹爪牙为四总兵镇之,使饱受祸患的贵州彝族人民,从过去的土司农奴变为吴三桂的军事管制奴隶。 安坤、安重圣起兵反吴三桂之举,事先完全不可能意识到实际上是在“反抗吴三桂搞阴谋割据”。但这场战争的意义,实质上起到了反抗吴三桂搞阴谋割据称王的作用。 总督杨茂勋可能意识到一点具体问题后,在其奏疏中虽污蔑贵州少数民族为“睚眦怒目而挺剑,喑鸣怒吼而弯弓”的“蛮苗”;但不得不陈述:“贵州一省,在万山之中,苗蛮六处,言语不通,治之道不得不与中土异,当取兵不劳而坐安边境之策”(见《清圣祖实录》)。 公元1637年康熙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吴三桂乘在昆明造成独霸一方之势而举兵搞分裂。 当吴三桂自云南出兵经贵州时,安坤妻禄氏力助已成人的安圣祖与乌撒总兵朱万年抗击吴三桂;当吴三桂为实现其阴谋,在湖南衡州建宫室称周王时,坤妻禄氏协子率众,攻杀吴三桂安置贵州毕节、大定、平远、遵义、黔西、安顺等地的爪牙兵将4184人。 清军入黔包抄湖南讨吴三桂时,总兵蔡毓荣赞安胜祖攻吴贼甚力,授以乌撒土知府衔,且许事平后,“复水西宣慰”。 吴三桂暴卒衡州后,清军追剿其子继位周王吴世藩时,安胜祖送款捐粮助之,率水西乌撒各部彻底击毁吴三桂父子的割据残余势力。 康熙特谕兵部派员“善为经划”吴三桂实施的“割故壤”等事宜,兵部侍郎库勒纳到西南会同云贵总督上疏: “安胜祖宜去乌撒土知府衔,水西宣慰使仍以安胜祖承袭”(见清《圣武记,卷三》)。 至康熙三十七年安胜祖(彝名:额奋密钟)卒,无子,乃改土归流。 元、明、清三代土司制度,是封建中央政权对产生于家族组织和血缘纽带之上的彝族大家长头人“纪慕”(苴莫)的授封与确认。 在历史进程中,废除日益腐朽的土司制度已成为历史必然。 清代在彝族地区“改土归流”,从康熙四年起在贵州施行,至雍正之际的公元1726年由滇黔桂三省总督鄂尔泰具体经划实施,将隶四川的东川、乌蒙、镇雄三土府改隶云南,直至公元1731 年,才得以在滇黔桂三省最后完成改少数民族土官为汉族流官309 处(见《简明历史词典》“改土归流条”)。 从此,改土归流的大定府,正式辖黔西、织金(平远)威宁三州和毕节一县及水城一厅。今毕节地区赫章、纳雍、金沙三县,至民国时才分别由威宁、大方、黔西划分设立。 《大定县志•水西安氏本末•下》总结说:“安胜祖卒,因无子承袭而改土归流。于是,安氏为宣慰使者遂绝。然四十八目,多为安氏(宗亲)为之,咸自谓土目”;安氏自汉后主建兴三年至清康熙三十七年“凡一千四百七十四年世长水西,其受命于中朝,(其)号凡六(次)更称蛮长、罗甸王、姚州刺史、顺元宣抚使、贵州宣慰使、水西宣慰使;而于其国,常(称首领)为苴莫不(更)改”。 若从公元一世纪东汉光武时的勿阿纳起,到清康熙三十七年(公元1698 年)的末代纪莫(君长)额奋密钟(安胜祖)乏嗣停袭,实施“改土归流”为止,其间1.600余年传65 代,为东汉卢鹿君长;蜀汉封罗甸国王;唐封罗殿王和姚州刺史;宋封矩州刺史;元封顺元宣抚史;明封贵州宣慰使;清封水西宣慰使。但此间的彝族人民,却不知道变更多次的封号官职含义是什么。 对《大定县志》记述“号凡六更……而于其国,常为苴莫不改”加以推究,可知康熙之际的贵州彝族,对封建社会意识仍极为漠然。 彝文古籍记载的哎哺氏原始初民、尼能氏和实索氏原始社会母系时代先民、商末周初父系先民和秦汉唐宋时期宗法奴隶社会先民的遗骸、遗址、新旧石器等古迹文物和陶文、碑刻等,已从贵州六枝桃花洞和拦龙桥彝文岩刻、盘县大洞、水城硝灰洞、兴义顶效、遵义桐梓、安顺平坝等地方,先后不断发现。 在毕节地区境内出土的古人类遗址、遗物,先后在黔西沙井观音洞发掘5次,共出土距今60万年前的旧石器5000余件;在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中水吴家坪,除掘出大量螺壳、兽骨等古人类食品残弃物化石和晚期新石器外,还出土一批与西安半坡同类的陶器刻划彝文;在赫章柯乐发现新石器、冶铜炉残址和战国墓、秦汉落邑遗址和大量铜、铁兵器和用器;还在毕节青场、海子街、朱昌、龙场和大方城郊等处,先后发现古人类栖息遗址、食物化石和罗甸国治所遗址、姚州遗址等古迹古物。 原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出版的《彝文指路经译集》、毕节地区彝文翻译组翻译出版的《彝族指路丛书》、是西南各地彝族经师为死去的彝人举行指路仪式所念诵的经典,每卷《指路经》都指往昆明以西最早的老祖宗发祥地,可按所指地名,绘出彝区各家支迁徙路线图。 上述情况,足够说明彝族源于云贵川,曾活动于甘、陕地区。过去对彝族东来、西来、南来、北来等论说,在彝族历史文献中,查无线索。郭沫若先生在《中国史稿》中讲到:“古夷人颛顼一支,自陕甘先入居川西北,继而发展到川南一带,后又向今云南、贵州发展成为彝族远古先民的一部分”的论断,合乎彝族实索时代之后的父系希姆遮率部从陕甘返回川滇黔的历史事实。但以此为“彝族北来说”的依据,是不充分的。 彝族古代社会统一体的形成,与直接从原始社会氏族制度逐步发展演化出来的宗法组织密切相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