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情到浓处见本真——《边关情》序 王散木 我到过川滇交界的小凉山地区。上世纪九十年代,曾经在那里深入体验过一段生活,我很了解那里彝族同胞的生存状况。彝族兄弟李阿之,从一个深山彝区的放羊娃子考入大学,又走进绿色军营,然后成为边防武警一名上尉副营职基层警官;繁忙的军务之余,还创作出一批题材多样、独具军旅特色和边塞民族风情的文学作品。他一路走来的艰辛和所付出的心血汗水,是难以用数字来计算、按常规思维能够想象的。 阅读李阿之的作品,我的脑海里始终萦怀着两个字:“情”和“真”。 李阿之那犹如边塞山间清泉小溪汩汩流淌的笔下,流出的不仅仅是文字、是事件、是风景、是人物,更多的是无时不有、无处不在的浓浓深情。一部《边关情》,汇聚了骨肉亲情、纯洁爱情、割舍不断的乡情,还有战友情、故人情、民族自然风情和军民警民鱼水情。 殷殷骨肉亲情,占了李阿之作品的很大篇幅,几乎《边关情》各类体裁的作品中这个题材都占着很大的比重。亲情,是一壶历久弥醇的老酒,愈品愈有味,愈品愈难忘,时时让你牵肠挂肚,让你温馨一生。 母子情深,是阿之念念不忘的。散文《春晖伴我学涯路》、《谁明游子心》描述的母子深情,催人泪下。“母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流过泪,再苦再累再难也不会向我表露。但是,不知母亲背着我流过多少泪。每当想到这些,我的鼻子总是酸酸的,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我也从不在她面前流泪,我怕母亲伤心。再难过我都会背着她哭,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眼泪里蕴涵着什么,是感激?是涕零?是思念?还是敬畏。”“每次要开学时候,心中难免几分惆怅,就连离开家的那天也要等到太阳升高,离家的步子总是那么沉重。而每次从学校返回家时,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上路了,回家的步子总是那么轻快。”“看到母亲一天天消瘦下去,我心里顿生一种不安。如果自己的生命天数可以借的话,我多想拿出自己的生命时光借给我的母亲。”对家的眷恋,母子间的心灵相通,表达得是那样的真实细微。 祖孙情、隔代亲,在阿之的作品中也表现的淋漓尽致。这在中华民族大家庭中,在各个兄弟民族中是相通的。在《心中的那片索玛花》里,阿之讲述道:“每年暑假,我都要前往这里……在这里,我喝到了最鲜嫩可口的牦牛酥油奶茶,吃到了第一时间煮出的奶渣,尝遍了各种酸酸甜甜的天然可食野生果。最难忘的,还是爷爷为我定做的橡皮弹弓……每次我去到后,爷爷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只要他能给的都给我。”当“人面不知何处去,索玛依旧笑春风”的时候,“我泪如泉涌,思绪万千。我在索玛花丛中努力寻找爷爷的身影,可找寻不到……我多么希望我的爷爷变成一粒雪花洒落在玉龙雪山千年积雪中,变成一朵永不凋谢的索玛花开放在眼前。”在一篇缅怀亲人的散文中,阿之说:“我是奶奶一手领养大的。在我的童年趣事里,处处有奶奶的身影。是她教会我如何在雪地里捕鸟,如何放飞风筝……独在异乡,当我受到委屈时,第一个想起的是她。见到奶奶时,也都一一说给她听。她总是面带微笑,不厌其烦地解释,安慰我,教我待人要宽厚、仁慈。”“奶奶这一走,我又少了一份人间默默的祈祷和祝福,那是一份多么无私和真挚的祈祷和祝福在消逝啊!想到这里,我的心隐隐作痛。”娓娓道来,刻骨铭心。 走出封闭深山、经历了外面世界精彩的彝族娃子阿之,始终忘不了生养他那片土地上的亲人。阿之笔下的诗句:“那个没有读过诗书的人/那个刚满十八就远嫁他人的人/那个小时候我一直对她撒娇的人……那个做梦都想生个男孩的人/那个瘦骨嶙峋整天出没田间的人……那个与现实不断抗争的人/那个与命运不停挑战的人/她就是我的姐姐/今生最亲最敬的人!”读后令人潸然泪下。在《舅舅》这篇散文里,作者说:“远在百里外的舅舅听说我回来了,专程来我家,还背了些彝族过年宰杀的猪肉……看到他那模样,我惊呆了:头发老长,脏兮兮的,穿了一套数年前我给他的衣服,看上去似乎数月没有洗过。背更驮了,上排牙齿已经全掉,讲话吐字模糊……想想十年前那个年轻活泼、精力旺盛的他……是什么把四十余岁的舅舅折磨成这般模样?”让我们深切感受到深山彝区人们的生存状态。 军人的天职是戍边卫国,但他们又都是有血有肉、情感丰富的性情中人。在李阿之的作品中,一山一水、一人一事、一品一物皆有情。爱情是清纯的,乡情是浓郁的,师生情是难忘的,战友情更是浓烈的,尤其不乏绚丽多彩的边塞民族风情、军民警民的鱼水深情。 阿之笔下的爱情没有死去活来,没有地老天荒,但却值得咀嚼回味。《网络情结》中,“我”遇上了“莞尔”,“我们聊得很是开心,也很投入,话题涉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们之间感觉是心灵相通的,对人世间很多事物的观点和看法是一致的,……平日里的烦恼、孤独、寂寞、忧愁伴随着网络言语的传输烟消云散……她‘莞尔’回头一笑……我深深爱上了‘莞尔’……每次谈话结束,我都久久沉浸在一种无以言表的境界之中……”失去联系后,“我好像失去了一生最为美好、最为宝贵,最值得珍藏的东西,感觉两手空空,心灵一片空白,脑袋一片茫然……”淡淡的忧伤,朦胧的相思,这种爱的意境很美。《情随事迁》中,因无法脱身的公务而冷落了“千里迢迢来昆看望我的她”,留下一个无言的结局、留下一桩终生的遗憾,“心中产生一种无以言表的伤感,产生一种莫名的凄凉,使我真正领悟了‘断肠人在天涯’……在一个失去爱的心境里,春天的花单调无情,薄情寡意。”这是一种凄美。 在阿之诸多抒写乡情的作品中,色调是明丽的,心情是愉悦的。无论是《回望故乡》、《快乐老家行》,还是《泸沽湖的诱惑》、《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故乡的河》,无不表达出一个游子对故土深深的爱。《快乐老家行》可以说是一路美景一路歌,从驻地思茅、烟都玉溪到春城昆明、滇西大理,再从丽江古城、香格里拉到女儿国泸沽湖,郁郁千年茶林、滔滔澜沧江水、幽幽傣寨芦笙、抚仙湖光山色、晶莹碧透洱海、皑皑玉龙雪山、多情摩梭少女……千姿百态、万种风情,让你目不暇接,让你享乐不尽,让你遐思无穷。无论是故乡的荞麦、边寨的烛光,还是驻地的冬樱花、高山的索玛花,都让作者产生无尽的联想和眷恋的情怀。《边寨烛光》中的年轻女教师“为了山寨孩子的明天,她们在月薪不到150元人民币薪酬待遇的条件下默默执教,吃的米、油、盐、菜也是从二十多公里外靠人工背来……亲自上山砍柴,又亲自从山上背下来”;一片寂静、黑暗的佤族山寨“唯有两位老师住处房间里亮着的烛光,还不时听到随身听里传出那断断续续的歌声——这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为此,作者说:“这些年来,那个山寨孩子们的朗朗书声一直回荡在我的脑际,并给人以无穷的力量,我多想再次走进那个山寨,看看那山,那寨,那人。”这里寄寓了多么深邃的情感,多么宽厚的大爱! 一首歌曲、一个山坡、一段生活、一床军被……都流淌着作者的浓浓深情。《云海深处回荡着一首不老的歌》通过《阿佤人民唱新歌》,告诉人们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情牵佤山心系边陲。《我的江苏老师》让“凉山不凉,宁蒗不宁”,“是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的恩人!”《军被情缘》不仅留下自己“军旅生涯中一幅幅难忘的画面”,见证“军营里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对自己更是一种永远的激励。诗歌《清明时节祭战友》、《感恩》散发的是浓烈的战友情深。 读阿之的作品,我深深感受到作者的感悟是深刻的。无论是他的散文《信仰》,还是他的诗歌《信仰》、《感受生命》、《我是谁》、《乡村与都市》、《距离产生美》和后面的几篇小说,篇篇都道出自己独到的见解,深入浅出地阐释着一条条哲理。《牧人》展示的则是生活的艰辛。 记得梁实秋先生在上世纪初说过:“散文是是最自由的,同时也最不容易处置,因为一个人的人格思想,在散文里绝无隐饰的可能,提起笔便把作者的整个性格纤毫毕现地表现出来。”阿之的作品又一次印证了梁实秋先生的话。《讨债》通过两次实实在在的经历,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不达目的不收手、执著野性倔强的彝族娃子形象活脱脱的跃然纸上。《七月凉山别样情》激情四射,《泸沽湖的诱惑》、《多少红尘烟雨中》又柔情似水,《无言的呐喊》、《我发现一个最肮脏的地方》、《有感凉山童工身陷东莞》则敢爱敢恨。 李阿之的思维很活跃,李阿之的生活很精彩,李阿之的职业很神圣,李阿之的创作道路很宽广。勤奋为他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敬业给他铺下了坚实的基石,边防是他扬鞭驰骋的广阔天地,警营为他搭建了展示才华的绚丽舞台,文学赋予他纵情高歌的情怀。李阿之的文学创作之路,一开始就有了好收成。但是,前面的路并非都是一帆风顺,要做好经历风风雨雨、遭遇挫折坎坷的心理准备,有备而无患,机会从来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阿之,值得我们期待! (本文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省文艺批评家协会会员、东莞市文艺批评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中国作家》杂志签约作家) 真性情真境界真品位——读李阿之散文 李群昌 夏过了秋又至,周而复始。日子像树叶稠了又稀,像幽草枯了又绿。在高高的祖国边地佤山,一群边防军人年复一年,日日月月,守着这块祖国的边土。李阿之是军人,是一位钟情于佤山的固边守土之边防军人。对佤山这片热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有着柔情似水般的情怀。写作完全是出于对这里的天、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这里的文化的“思绪万千”。林语堂先生说过:“散文……我们称之为发乎肺腑的纯。”一位英国散文作家说过:“如果你想追求风格的优美或者是思想的博雅,那你就去读诗,可是你想懂得生活,那么请你读散文。” 散文是真情实感撞击出来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只有在看似平庸的生活当中才存活着艺术的优质基因。生活就是一言一语、一血一泪、一时一地、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鸟一景。这些,李阿之以真挚的感情去领悟、用朴实的笔触去抒写,字里行间流露出喜怒哀乐,展示着朴素动人、至情至性的内心世界。“很多单身战友的女朋友就因为路的原因分手了,来了一次,再没有第二次,为此我称其为‘断情路’。”那年头,这条路的确很难走,几年过去了,在这条被称为“断情路”的弯弯曲曲的山道上,李阿之找到了真情的人生。阿佤稀饭、阿佤水酒,才会有《云海深处回荡着一首不老的歌》,这是当年也是军人的老前辈杨正仁老师创作的唱响了一个民族的歌。2005年4月西盟举办佤族木鼓节的时候,我陪杨老先生前往他当年的戍边之地,一切的一切他依然恋恋不舍。 美是散文的灵魂。意境之美,语言之美,思想之美,共同构成散文摄人心魂之神韵。散文之美,美在自然。这“自然”来源于作者扎实的文学积累和独特的人生体验。《边寨烛光》是美的,那烛光是从不通路、不通电,离他国不到一里的边寨学校的月工资不到150元的来自内地的两名20岁上下的年轻女教师住的竹篱笆里发出来的,“这些年来,那个山寨孩子们的朗朗书声一直回荡在我的脑际,并给人以无穷的力量,我多想再次走进那山寨,看看那山,那寨,那人。”我在西盟的教育战线上工作了20多年,对代课老师的艰难,对边寨的烛光,我也有深深的情感。李阿之的散文是美的,除了真实很自然之外,文字之美也是散文的一个耐人寻味的诱因,在《佤山随笔》里,作者连续用了12个“曾几何时”,后面的“所叹、所惑、所迷、所痴、所引、所赞、所动、所好、所崇、所憾、所惊、所感”到了纯青的火候。佤山云海是美的,老县城的灯光更是迷人;边寨的烛光是美的,《阿佤人民唱新歌》更是激情高昂。 创作素材是需要剪裁的,阳光照到的地方有正面也有反面。如果我想为阳光歌唱,我就剪取阳光普照的地方,生命的茁壮。我不可能说阳光有时候会晒死嫩苗。写山的伟岸当然不可能写旅人上山的艰辛如此。李阿之手中所握的那支灵动之笔,流贯着一种明快、流丽、飘逸的色调,将其作创造成诗情画意紧融密合的美的构筑和情的世界。“‘和谐’二字用在佤山是再合适不过,这里虽穷,可老百姓温顺、善良。”“山寨里一片寂静,唯有两位老师住处房间里亮着一盏油灯,还不时听到随身听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这是谁,为了谁,我的兄弟姐妹……” 艺术也如人生,常常是有意种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歪打而正着。紧紧盯着,运足了气,发足了功的作品不见就能写得好,常常可能写得更矫情更累人。而无心修饰的散文,更见出了真性情真境界真品味。“那一刻,我感觉周围特别静,而他们的歌声给人难于名状的抚慰和温馨,又换起我从未有过的回忆和思绪,不禁想起我的童年,想起我的小学二年级。”“曾几何时,我从内心深处敬佩那些为了让孩子上学而卖血的父母;曾几何时,我为丛飞一人救助178名特困学生的义举所动。” 我相信这样一个道理:滴水渺小,江河伟大,但是滴水汇成了江河。创新是作家的艺术生命。我们愿李阿之的创作生命常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