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死亡的老人 作者 阿说比惹 费了半天 来到可以遥望远方的院坝前 站在那棵已有年纪的树下 带着泪眼浑浊的眼睛远望 在远方 在她远望的方向 今天她死了 那是她嫁到这里来时 和她一样嫁到远方去的女人 前天，她的小孙说她死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感觉她的心有些痛 她想或许她今年也要死了 而今天，村子里的人正如庆祝般 打扮着去送远方的灵魂 赶着一头牛或几百块钱 带着欢乐或悲伤去表示自己的哀挽 而她只能站在那里 为了翻越屋里屋外两层门槛 她早已耗尽气力 她仿佛觉得 她是一只被烧干了的灯丝 悄悄一弯就会断掉 躬着腰喘了一会气 像虚脱般望向了远方 她要看清楚远方那些云朵的变化 尽管她的双眼已经朦胧 她要感觉风从那边带来的悲哀 尽管她的反应已经迟钝 她仿佛觉得阳光洒下的全都是死亡的气息 四面流动的气流黯沉沉的将她包围 她陷入了记忆 仿佛一瞬间变化了天地 他穿着带有身份的衣服 那朴素的颜色犹如她的羞涩 她是从远方嫁过来的 而今天正在烟化的她 就是他家过来时和她一样嫁出去的女人 她们是拉拉扯扯中的姐妹 她们一样来来回回 在来来回回中 她们见面少了 尽管以前见面也不多 而此后，每隔几年才有幸相见 而此后，隔了几十年，有幸才相见 而此后，不再相见 偶尔只在言谈或传说中才听见 而今天，她死了，突然地死了 无疾而终___应该值得庆幸 她的泪水在流 从那一双已经疲劳的浑浑噩噩的眼中流出 从那一双穿梭过大风大浪的眼中流出 从那一双已经深深陷落的眼中流出 流在一张纵横交错的脸上 流在一张历经沧桑的脸上 流在一个日月苍凉的地方 流在一个等待死亡的日子 流在一个活生生的孤寂的村庄 流在一个如烧过的灯芯般干枯的女人的心里 流成了一生的往事 流成了一串串死去的亲人的脸 流成了最后一位死去的朋友的脸 流成了风中残烛般计算的日子 流成了整个世界的孤独与凄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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