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把古代文献记载的“大傩”与“老虎笙”的基本因素及文化背景做一比较:
注: ①、选自《周礼·夏官·方相氏》 ②、选自《后汉书·礼仪志》,鼗(táo):长柄的摇鼓,俗称“拨浪鼓”。 两相比较可见,相隔三千多年的祭仪,其基本要素和目的是一致的。“老虎笙”虽然没有面具,但是服装、舞蹈、化妆都古朴原始,在裸露的脸面和四肢上绘制虎纹,象征着人虎合一,展示了虎图腾最初的神话为虎神,是彝族先民古傩仪中保存最完整的一种典型的“化妆跳舞”;更重要的是“老虎笙”表演中敬山神、地神、虎神的表现形式,本身就是典型的古代“傩礼”。 2、“老虎笙”古朴的文化内涵 “老虎笙”作为彝族最古老的民族民间艺术形式存活着,它与人们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把请神祭祖,生息繁衍,生产作业等融为一体通过一年一度的跳舞祭祀活动达到振奋精神,凝聚人心,团结发展的目的,可以说是彝族的祖先为了生存与发展而逐渐形成的一种精神依赖平台。其内涵包括: (1)、“老虎笙” —— 追忆族源、缅怀祖先、凝聚民心的有力标识 在彝族社会里,祖先和神灵一样是至高无上的,只要有什么节祭,首先得上香敬酒敬祖先,祖先是要好好供养的,每年的跳虎祭祀活动首先必须在本族本村的土主庙进行祭拜,毕摩的祭词中除了请神许愿外,还追述宗谱,缅怀祖先,并祈求各路神灵及祖先保佑族人无灾无难,兴旺发展。同时虎节是小麦地冲彝族与他族的标识,是它们组成名族集团团结的社会手段。据说,1984年恢复虎节时,它们强调,只要支持参加过虎节的小麦地冲人都是罗罗人。后来有几个到小麦地冲上门的汉族,也要求承认他们是彝族。可见,虎节是小麦的冲彝族最基本的名族标识,它以虎节为载体,通过祭祖这个外显的行为模式,使虎成为本名族的共同精神依托,从而来加强个体与群体之间的联系,维护了本名族的权益,起到了整合社会的作用。 (2)、“老虎笙”—— 自然崇拜的主要内容 小麦地冲长期以来受汉族文化的影响和渗透,其传统文化中融入了不少汉文化因素,但最基础的任然是传统文化。在原始信仰中,自然崇拜十分盛行。在它们看来,一切植物,动物,生灵都有灵魂都会对人类的现实生活产生影响,因而必然时时加以祭祀。彝族老人过世后,要请毕摩用代表本家族象征的树木刻成亡人像,写上姓名,捆上亡者的头发作为“灵位”。灵位的选择多为竹根、松柏根、吗樱花根其它树木的根枝。只有寄托物相同,才能说是同一个家族。另外,祭祀山神也尤为突出。小麦地冲彝族原在第一道闸门后建有山神庙,庙里供有三个石头,农历二月二全村集体祭山神。正月初八选“虎”要杀鸡宰羊祭山上呢。正月十五送“虎”要杀羊祭山神。虎舞中,虎首与山神地位并列。山神可以骑“虎”,“虎首”可以指挥“虎”,却不能指挥山神。 (3)、“老虎笙” —— 生殖崇拜和农耕文化的重要载体, “老虎笙”的生殖意识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人类生殖;二是农作物生殖。 最初小麦地冲的人口较少,为抵御外族及农业的开发,增加人口便成了其先决条件之一。“老虎”模仿人世伦理生活,从老虎“搭桥”、“做窝”、“结亲”直至“性交”等行为,都是赤裸裸的人类生殖行为的在现,它们借“老虎”的生殖行为隐喻人类的生长行为,以促人口增长。 另一方面,小麦地冲的彝族说:“祖先嘱咐我们,只有一代接一代的跳老虎笙,种的五谷才会丰收,人口才会繁衍发达。”彝族先民认为,农作物的生殖与人的生殖是一样的,因而把人类的生殖崇拜和农耕稻作紧密在一起,企图通过人类的生殖行为促进农作物的生长。 (4)“老虎笙”—— 生产生活的教育链环 按彝族原始的物候节令,正月才算是一年的开始,正月十五后春暖花开,水稻播种的季节到来,因此,虎节就成为当地农耕稻作生产的信号。在辞旧迎新的时候,召集族人请神祭祖,镇祸驱邪,凝聚以下民心是必不可少的,虎节之后,人们开始耕田,撒秧,专心从事农业生产。因此,“老虎笙”中从“虎”犁田、耕田、背粪、撒秧、拔秧、栽秧、割谷、打谷等小麦地冲农耕稻作的动作都构成了一个较完整的传授劳动知识和技能的表演体系,同时昭示着人们新的一年已经开始,要象“老虎笙”所表示的那样去生产、生活,只有勤劳无畏,才会有新的收获。颇有难度的虎表演也是一种对热爱生活,培养积极进取,勇于竞争精神的教育。 五、老虎笙的现状与传承 小麦地冲地处偏僻的群山之中,生产力水平不高,以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为主。整个地理环境较为封闭,这也成了“老虎笙”能够存在至今的客观因素。自小麦地冲“老虎笙”恢复以来,由于政府和社会各界的有效保护和有意开发,“老虎笙”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经过十几年来的不断努力,目前小麦地冲的“老虎笙”早已蜚声海内外。 据不完全统计,“老虎笙”应邀到省、州、县表演和参加影视的拍摄共50多次,还应邀到日本、法国、菲律宾等国家进行文化交流;除了节日活动外,小麦地冲的“老虎笙”到2008年已接待中外、港台学者100多场次。一部份村子村民的收入也有了一定的提高。可就因为如此,“老虎笙”的未来越来越让人担忧。 作为民间文化,它本身就是当地彝族人民生活的组成部分,与它们的生活情感联系在一起,形成他们自足互动的组成部分,它是民间的一种自主行为,民众是他的创造,传承、享用主体,并赋予它生命的内驱力。它是活态的,它有自己的灵魂,它必须依靠其传承主体(民众)的实际参与,在特定的时空和世间老实现。反之,并失去了其活态性,也就失去了其的生命力。 如果说过去的“老虎笙”的表演是娱神为主的话,今天的“老虎笙”表演则加进了跟多的娱人成分,其神圣性淡化,世俗性增强。尤其是近年来,外界的关注和介入,使其表演更多地从艺术表演的方向发展,从为本土村民服务的自然活动变成更多为他人表演的展示。目的从驱邪祈福变为发展旅游。它的庄重和严肃已被轻松愉快的舞蹈所代替,“老虎”也从乡村的房前屋后跳到了都市舞台。传承这活态文化的人变了,正在传承着的文化的改变也就在所难免了。更或者在不久的将来,它也会象其他傩舞一样被旅游项目所庸俗化,也会成为广场舞蹈。“老虎笙”是老祖宗留下的珍贵遗产,然中途中断了36年,恢复起来不容易,我们应该好好的把它保护并传承下去。但如何在飞速发展的经济时代背景下,较好的保存、保护好彝族虎文化的共性特征,就是值得我们研究和学习者思考的问题。 在舞蹈专业中,提起“鹤步”就知道是朝鲜族舞蹈,提起“马步”就知道是蒙古族舞蹈,我作为舞蹈学本科毕业的学生,在毕业以后,会积极的进行“老虎笙”的保护和传承工作,期待着某一天,提起“虎步”就能够让大家知道是彝族舞蹈。
参考文献: 1、《楚雄民族文化论坛(第二辑)》2007年10月出版、云南大学出版社 2、杨甫旺、刘祖鑫 《云南双柏小麦地冲彝族跳虎节历史文化考察》 3、《中国民族民间舞集成双柏卷》1991年10月出版 4、罗国蕊 《彝族虎文化和中华名族精神》 5、石裕祖 《云南民族舞蹈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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